【夏日、萤火与星空】狐的报恩（一）

CP是石田三成X巫女

心血来潮开个连载（X）

狐的报恩 （一）

——和狐妖在一起看到的萤火会变成鬼火吗

（一）

山神大人带来了一个人类女孩。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得来的消息，只一会儿的功夫，这座山里的原住民们就都知道了。这座山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只是藏身在层层密林的包围中，再加上周围险峻的地势，很少有人类能突破一路上的道道关卡来打扰这山中的清净。再说了，这山无名无分，在人类的阴阳师和冒险家们眼里，怕是连开胃菜都算不上。自然而然，这里得以保全自己最原本的面貌。 ——虽说如此。 作为山神的织田信长却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明明由天地自然的灵气所孕育，却偏偏喜欢人类世界的新鲜事物。年轻的时候，信长没少去人类的大城市里遛弯，往往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回来之后就叫来山里最有资历的妖怪们大谈特谈人类的先进和发达，然后兴致勃勃地准备着手让山民们也能过上方便的生活。

发展是要发展，可钱要从哪来，这成了大问题。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和人类做生意怎么样。信长眼睛一亮，当即便拍板决定。从那以后，山里成立了专门的快递部门，飞行能力出众的杂贺众当仁不让地接受了信长的任命，成了来往于人类世界和山里的专业快递员。当然，这是要有佣金的，身为头领的雕妖杂贺孙市如是说。

于是，这座普通到足以被埋没的山就这样在不正经的山神信长的带领下变成了阴阳界的一股清流，啊不，一股泥石流。至少在其他妖鬼众神们的眼中，混杂了如此程度人类气息的这些家伙，压根不配与在传说怪谈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他们为伍，更别提同席了。当然，信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不如说，世俗的眼光对他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空气，他从小就自认为是倾奇者，自然也无需被他人理解介怀。

以上为冗笔，让我们回到原本的主题——山神信长带来了一个人类女孩，还大有要收她为徒的打算。虽说多年以来，对于信长令妖出乎意料的举止，山民们怎么说也该习惯了，可这次的性质明显要更为严重。而信长本神则丝毫不准备解释，面对惴惴不安的山民们，他只说了一句“她灵根不错。”之后就闭口不言，也不理会山民们在推特和line上炸锅了一般的激烈讨论。

“更有甚者，说那女孩是信长大人为了排解寂寞才带回来的爱侣。”

“左近！”听出对方话中的深意，三成一路脸红到了耳根。

“不过是流言蜚语而已，不过既然三成大人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看着这样的三成，岛左近笑着摆了摆手，他就是喜欢三成的这种地方。也正是被三成的直率和坚持所折服，才让左近愿意不远万里来投奔他。又在这个从山壁上开凿出来的书房里待了一会儿，左近才慢悠悠地辞别三成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终于将对方送走的三成叹了口气，这位外表年轻的狐妖在实际年纪上也要比族中长辈们年轻许多。虽说如此，但三成在修炼方面的天赋却绝非他妖可比，就算说他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也不为过，加上生来就严谨而认真的性格，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族长的位子，之后又被信长看中收揽在自己手下做事。

“对了，今天得去给信长大人提交这个月的财务报告……”在桌子上的文件堆里翻找了一会儿一会儿，一小摞纸便被三成拿在了手里，穿上合身定制的笔挺西装，三成走向了通往山顶的路。不用说，穿西装当然也是信长的主意，美其名曰：工作时间自然要有工作时间的样子。不过对于早已充分融入人类文明的山民们来说，穿西装“上班”倒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信长大人……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告，请您过目。”室内传来信长的应允，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三成被房间中立于信长身侧的少女夺去了大半的目光，这使他的话音顿了一下。

意识倒自己的失态，他迅速收敛起目光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向拿着iPad不住划动手指的信长报告财务数据的变动，他没能意识到，少女此时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信长目光玩味地看了看这两人，出口的话语满含笑意：“我看你们俩倒是颇有眼缘……喂，女人，”他对着恭敬地弯着腰的三成抬了抬下巴，“这小子叫石田三成，如果光论职场业务能力，在这山里没人能比得上他。”

“信长大人谬赞了。”三成的语气慎重而谦恭，依旧没抬起头来。

信长挑了挑眉，语气颇有些无可奈何：“行了，把头抬起来吧。今天这里有她在，自然也不是什么很正式的场合，你这过于认真的性格有时候还挺无趣的。” “是。”缓缓抬起头，三成这回才将少女的模样清晰完全地映入眼底。精致却也简洁大方的印花和服衬托得少女稚气尚未褪去的脸庞充满了灵气，就算站在信长身侧也丝毫不会因为对方的气场太过强烈而丧失自我。

“真是一对壁人。”三成在心中思忖，一时间竟然没能意识到自己看得入了迷。

信长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虽说无法得知对方的真实想法，但他也能从对方的反应中猜出个大概。想着看三成这种少见的反应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信长心里一动，拉过少女的衣袖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诶？那怎么可以……”少女的脸上一瞬间布满了惊讶，顾不上三成还在一旁看着，她有些脸红地坚决反对。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别看他年轻，在修炼这方面的经验可是比我还要足。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只要能达到你理想中的效果就好了吧？至于跟谁学，这个由我来决定。还是说你想忤逆我？”信长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异常，少女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轻咬着下唇退缩了。

“初次见面，我叫天宫朱里。如信长大人所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将跟着您学习，请多多指教……石田老师。”

“信长大人……”三成不自觉地皱眉看向信长，只看到对方一脸“我没在看玩笑”的严肃表情，暗中咬了咬牙，他此刻也唯有弯腰领命一途。

于是，“……你跟着我干什么？”面对从离开信长的“办公室”起就一直跟着自己的少女，三成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问她，语气不自觉地有些重了。

她明显有些慌乱，但很快又调整好状态，回复得不卑不亢：“因为我之前都是住在信长大人那里，所以既然我现在跟着石田老师，那当然就得借宿在您那里。”

“……麻烦啊。”三成用脚都能想到信长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把面前的少女支到自己身边的，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了。“叫我三成就好，石田老师……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那，三成大人。”朱里对着他微施一礼，还是给称呼带上了“大人”。

“嗯。”知道对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轻易改口，三成也只能不置可否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回到居所的路上三成沉默无言，朱里主动开口问道：“敢问三成大人是……”

“狐妖。”走在前面的三成连头也没回。

“这样啊……三成大人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呢。”朱里丝毫没在意三成对自己的态度，不如说如果对于刚见面的陌生人就表现得活络异常才是她所不喜欢的。

“气息？”这回反倒是三成开始在意起对方的话，少女的话并不普通，他能隐约感觉到少女被信长选中似乎就是因为这个。

“对，气息，我从小就能看到这个，人类身上的要淡薄一些，非人身上的则要强烈一些，有的人浑浊不堪，有的人则清澈透明。因为这个我被选中成为了某个偏远地方神社的巫女，那里的人们崇拜我，敬仰我，但我却总觉得不自在，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少女清澈灵动的眸子随着话语暗了下来，三成静静地听着，总觉得有些记忆在脑海深处翻涌跳跃着，他努力去回忆，却难以抓住那些飘渺的丝线。

“……然后你就被信长大人带来这里了吗？”

“并没有，在那里之后我听从了某只白色狐狸的建议逃离了那里……又在人类的世界中流浪了许久，才终于遇到信长大人。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虽然是人类，却不知为何有着和人类很不相称的寿命呢。”提起那只白色狐狸的朱里似乎非常开心，就好像对方是自己亲密无间的朋友一般，“对了，那只狐狸身上的气息，和三成大人很像。”

“是吗？”三成表面平静，内心却有些触动，尽管多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他却始终记得自己曾经发过誓要保护一个什么人。“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吗……”

“什么？”听到他小声喃喃，少女微笑着凑过来。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诶，到底是不是这样呢？”朱里笑着跑开，她发现三成的耳朵有些红。

“喂，你别乱跑，万一迷路了我可不去找你！”看着少女向前跑去，三成虽然嘴上不客气，却还是追了过去。毕竟她是信长大人的客人，他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

（二）

“对了，这里之后会举办一次萤火节，你想去看吗？”从书架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书，三成轻巧地跳下梯子，把书放在一旁的书桌上。朱里此时正坐在书桌前，在三成的安排下补习着所谓的“理论知识”。

“萤火节？那是什么？”朱里从书海中抬头，眼神有些疑惑。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这座山里的山民们模仿人类世界的花火大会搞出来的祭典而已，对于我来说去不去没什么区别。”劣拙地掩饰着自己的一片真心，三成背过身去不看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女已经悄悄地在他心中占据了一个位置，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祭典吗？我想去！”朱里的眸子亮了起来，她完全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参加祭典。

“那我们就去吧，在下个月。”连三成自己都没发现，在听到少女的话时，他极其自然地勾起了嘴角。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朱里也终于从“理论知识”中顺利毕业，开始跟着三成做实实在在的修行。这期间，少女对他的称呼也逐渐从“三成大人”变成了“三成”。

这天，朱里刚结束当天的修行内容就被三成叫到了房间里。

“给，这是你的新浴衣，去沐浴吧，之后穿上这个我们就出发。”

“是今天吗？萤火节？”

“是今天，你还洗不洗澡？”

“洗洗洗，这就去洗！”听到对方的声音染上不耐，知道他性子急的朱里自然不会再去触他的霉头。久违的认真细致地沐浴然后更衣，少女跟着三成离开居所的时候，发丝还带着一丝未干的水汽。 “下次记得把头发擦干再出门。

”瞟了一眼对方未干的发，三成出口的话淡淡的，却无法抑制地溢满了关心。

“嗯。”朱里知道对方话语中的关切，便也不点破，点点头答应他，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悄悄经过。

两人顺着阶梯一路溜达下山，这期间最让朱里高兴的莫过于三成终于肯陪她聊一些工作之外的琐碎话题了。

萤火祭的会场被设置在山脚下的湖边，这里有一片可以说得上是宽阔的空地。三成和朱里来的有些早，这里暂时还没什么人。远远的，好像有什么人站在靠近密林的那侧空地上向这边挥着手。

“三成，那边。”朱里揉揉眼睛确认那不是自己的错觉后戳了戳三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的，少女戳的正好是对方颇为敏感的后腰。

三成被她戳得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接着一脸不满地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

只见那个朝他们挥手的人影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跑了过来，“三成大人，好久不见，这位是……”

“左近，她是应信长大人的要求跟着我学习的。”见他要往奇怪的方面想，三成赶忙出言阻止。

“哦，原来是那位传言中的巫女啊，久仰久仰，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得知您的名字？”左近笑着行了个礼，不知为何他能从少女身上感受到一种很亲切的气息，这让他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初次见面，我叫天宫朱里，目前跟着三成大人学习中。”

听到少女对自己的称呼又变了回去，三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不提这个，你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和你们一样，我偶尔也想要享受一下祭典啊，毕竟在三成大人手底下工作可不轻松。”在三成手下的人中，也就左近敢这样调侃他了。

三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丝毫不准备接他的茬。

“哈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时间了，祝你们今晚玩的愉快。”敏锐地察觉到三成和少女的关系匪浅，左近爽朗地笑笑，沿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那里应该还有人在等着他。

“真是的，拿他没办法……”嘴上嫌弃着，三成却默默勾起了嘴角，想来左近那家伙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吧。只不过，自己的这份感情，连自己都未曾看清，又怎么能向他人述说。

转眼间，夕阳西下，地平线上升起了漫天闪烁的星辰。大概是因为这里尚且保留着最为自然的景致，再加上没有城市的高楼与灯火。只须坐在草地上抬头望去，遥远的星空便可以在一瞬间被一清二楚地收入眼底。忽然间，从林子那头亮起了宛若银河般的萤火，像是有人在指挥着那些梦幻非常的光点一般，这条银色的丝带波动着来到湖面上，在与湖中倒影相互辉映的同时摆出各种复杂而又令人惊叹的奇异形状。

“好美……”面对此情此景已经再无其他溢美之词可言，只有夸赞其难以描述的美丽方能表达自己心中所想。对第一次看到这样场景的朱里来说，眼前的一切宛如奇迹。

看着完全沉醉于眼前一幕的少女，三成感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轻轻的触动了一下，好像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曾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那个人……会是她吗？

“三成。”身旁的少女轻声唤他的名字。

“嗯？”

“你说，我现在和狐妖在一起，看到的萤火会变成鬼火吗？”少女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也许会，你可以试着摸摸看。”常被左近感叹没有幽默感的三成，也只有在和朱里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如此自然地接过话头。

这是在一个平凡却又不平凡的夏日所发生的故事。少女的心被触动了吗？也许有，也许没有，少女只是笑着，似乎要把记忆中那个白色的影子和眼前的他重叠起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