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下架，暴露的是荒唐的“严肃游戏”

新冠病毒的肆虐让《瘟疫公司》引来了第二春，也引发了关于功能性游戏的热烈讨论——原来功能性游戏也能受到广泛的欢迎。

显然，这个命题有着一个明显的谬误，就是把偶然当成了必然，把个例看成了典型。如果没有影响力堪比大瘟疫的事件，恐怕游戏不会达到如今的热度。

因此，在这个方法论之下，时不我待，就催生出了许多“赶工”的“病毒题材”游戏，蹭到这波舆论红利，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曝光。

例如国外独立制作者的《冠状病毒模拟器》(国区已下架)，完全蹭热度的命名+难以入目的游戏画面，自然，玩法也是《瘟疫公司》的极简版。游戏被认为是恶意讽刺病毒疫情，受到了国内玩家的抨击。不过，这款游戏并不能划入“功能性”游戏的范畴，Steam上的国外开发者经常会利用一些时事搞怪，例如恶搞《死亡搁浅》的Man Standing，更遑论一些直接拿政治人物开涮的简易游戏，只是如果题材跨越到真实且正在发生的天灾人祸上，玩笑就开得有点过头了。

在国内，也有游戏制作者参与了有关疫情的游戏开发，《逆行者》大打感情牌，一方面是赞颂游戏里的主人公——一线医护人员，一方面也强调自己身为游戏开发人员，在假期之余希望为这些“逆行者”发声，加班加点赶制游戏上线。

在核心玩家层，《逆行者》借鉴了其他游戏的玩法及美术设计，虽然制作者并不避讳自己对《Florence》的喜爱，但依旧遭到了口诛笔伐。另外，不顾游戏品质还必须赶在20天内发售的动机也着实令人质疑。但在核心玩家并不集中的社区，休闲玩家反而对这一套很吃香。

在采访中，制作人Klaus表示游戏的可玩性在确立之时就是第二位的要素，这个游戏最重要的目的必须是传达一种声音。如此“政确”的发言对于反对者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反倒是游戏程序员在论坛里的辩护铿锵有力：我们的游戏既不收费也不打广告，就算是蹭热度，也是为医务人员发声。从一定角度上说，“逆行者”指得似乎也是这群游戏开发者自己。

当然，且不论游戏开发的动机和初衷，《逆行者》也不能称之为一个“功能性游戏”，它更像是一种交互的艺术表现形式。

无独有偶，时隔多年意外爆火《瘟疫公司》的开发商也在社交媒体上表示：《瘟疫公司》只是一个游戏，它不是科学模型。这也给了“功能游戏热”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款受欢迎的游戏，还是要以好玩为第一要义的。

近年来，随着电子娱乐技术的泛化，游戏的范畴也出现了延伸和下沉。在前两年，“互动电影”就引发了业界的争议，游戏和影视结合之后，在认知上究竟应该被划分成游戏还是电影？最后我们只能以成分的多少，将“播片游戏”划分成了“冒险游戏”、“交互电影游戏”以及“互动电影”。Telltale旗下的一系列以对话为主的游戏划分成老牌的“AVG冒险游戏”；其中可以自由移动、大量剧情派生的《直到黎明》、《底特律》作为一种新类型的游戏；而一些采取真人录制的则作为具有互动元素的“互动电影”，并不属于游戏。

其实在教育和游戏的结合上，我们也可以用这个规则进行程度上的区分。

最容易划分的就是“游戏化教育”，可以直接划入教育软件，而并非游戏。例子也很常见，我们曾经使用的电子词典往往会内置一些背单词软件，美其名曰“艾宾浩斯记忆法”，在软件中要求用户周期性地复习单词拼写，用积分的形式进行游戏化的反馈。同样的，国内外也有很多“打字游戏”，这些软件的出发点都在于实行教育目的，借助行为心理学的理论，强化学习行为的正向反馈。

第二种则是我们经常谈及的“功能性游戏”，所谓“功能性”即是带有目的性，这个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好玩。最典型的功能性游戏就是美国军方开发的一些战争模拟器，用来训练士兵学习应用军事知识。与“游戏化教育”的区别在于它广泛的选材，对于社会各界的科普。例如英国曾发行过一款政策模拟游戏FloodRish，提高公民对防洪政策的认识，方便大众理解政府的决策。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军事训练，还是政策模拟，抑或是集中社会算力解决科学前沿问题，其“功能性游戏”的主导力量都来源于游戏界外部，第一要义是解决社会问题。

而最后一种，才是我们游戏玩家最常见的“益智游戏”。这些游戏可能会采用一些专业知识，甚至只是一种科学思维，但最终的目的仍在于创造出一个热销的游戏。于是就有了《瘟疫公司》的自我辩护“不要把游戏当做科学模型”。

比较有代表性的例子便是Steam上相当流行的一些工业设计游戏，《Factorio》（异星工厂）需要玩家在一片废土上建设一整条工业流水线，其中就会涉及到一些专业知识。例如发电机的机组需要备用电源独立供电，分拣系统需要十字轨道，这些知识都是日常生活中运用不到的。

在此基础上，工业模拟游戏更跨越了现实场景，仅仅借用科学思维来进行玩法设计，例如去年发售的《Opus Magnum》，以中世纪炼金术为题材，从前作中提炼出核心玩法，开发出一个伪科学题材的自动化设计模拟游戏，完成了玩法设计上的“炼金术”，同样受到了系列粉丝的追捧。

一些拟真类的游戏也不可避免地需要用到专业知识，《战争雷霆》中对二战空战的描述比较详尽，对于各国机种的爬升性能、机动能力都有着数据支撑。因此许多空战中适用的战术都能在游戏里真实地运用。玩家采用这些空战理论，在游戏中进行对抗和博弈。

在这些游戏中，制作人无不是看到了专业知识与游戏性的相关性，创造出了全新的玩法，终究是为了玩法设计而服务。

《瘟疫公司》在这次漫长的疫情中成为了爆款，不少玩家认为游戏在一定程度上普及了传染病常识，然而似乎无论是游戏官方还是管理部门都不愿意让其内容影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