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江湖不能说的秘密 初章 少 年

精华2019/05/13552 浏览小说
江湖,总缺不了两样东西,绝世的武功,和绝世的美酒。假如一个人同时有着这两样东西,江湖岂不就在他的心中?你说少了绝世的美人?倘若你真带了美人喝酒,那酒定然喝不成了。这世上,女人,和尚,乞丐,万万不可与之喝酒,不然必定陷入意想不到的麻烦。有个叫廖渊火少年便是陷入这麻烦中的佼佼者,此刻他身旁坐着一个女孩,周遭是数桌僧侣,门外围着一群乞丐。他不曾是个酒鬼,却在这坐了一整天了,大家即没想放他走,他也没想急着走。一杯又一杯,一碟又一碟,酒楼老板孟公凌不疾不徐的拨着算盘,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困兽之戏。女孩似乎只是平常拼桌,死死地和她小袋中瓜子做着激烈的搏斗。原本这场“决斗自当持续数日,直到一方先闲死方才罢休,可此时从外面又来了一人,一个再多人也挡不住的人。那人刚刚走到门口,断路的叫花子便忍不住双手掩面让出一条路来,并非此人地位尊贵,而是他浑身散发着恶臭,好似闻上一鼻便要去见了阎王。没有人喜欢肮脏,即使是乞丐也不例外,所以,他们只好让路。来人是个邋遢的方士,披头散发不束簪,不佩带,若不是他手里还捏这个茅山全真教神算的幡子,绝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一个道人。只见他边走还边吆喝:“落红尘四十春,无为无事信天真。生涯只在乾坤鼎,活计惟凭日月轮。八卦气中潜至宝,五行光里隐元神。桑田改变依然在,永作人间出世人。”众人只道他是蹭些吃食,犹自盯着廖姓少年。岂料道士径直走向为首的和尚,指着鼻子便说:“秃驴,你印堂发黑,要死!”和尚也不动怒,摇了摇头,边吃着茶边说“道长不知哪间酒肆听说和尚有难?倒是这小哥,若是他不和大伙定个行程,只怕我等一走,不到一时片刻,便得给邪魔外道毙了,白惜了这大好的前程。”道士转头看向独酌少年,使劲搔头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回来大骂;“秃驴,休得框你家道爷,分明是你头顶乌云,大难将至,速速求道爷解~哎呦,哎呦,快放开~啊!~”直被一高壮和尚仍将出去,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杀人啦~杀人啦~秃驴行凶啦~”高壮和尚扔完了人,径直走到少年面前说到:“小施主,你已饮了两日,我等也在此作陪两日,便是天大的事也该有了决断。若岳官先生犹在或可保你一时,而自华山一别之后,令师悄然隐退,这不败绝学只剩你一个传人,可谓质子怀金,众矢之的,如今少林丐帮皆在此地,自当尽早决断才是。”少年又饮了一杯,看了这和尚一眼,问到:“质子怀金,自是怀璧其罪,原本我也应允上少林拜会云端禅师。云端禅师与家师平辈论交,更有论剑之谊,原当拜会。可如今丐帮也在,我倒不妨多口一问,若是我就此埋骨少室山,便不累及少林百年清誉么?”高壮和尚未及发作,饮茶老僧便起身便道:“阿弥陀佛!渡心,回来吧!原本少侠之忧,便非我少林一家之事,如今有丐帮高手在侧,少侠安危自当可保无逾。少侠疑心我等,而我少林武学博大精深,七十二绝技便是精研一生,只怕也难以穷尽,又岂会窥伺旁人。如今大事已了,尘缘自尽,少侠当请珍重,少侠他日若遇疑难,佛门长渡有缘,只要不韪江湖道义,定然不辞,诸位,江湖路长,请了!”说罢便带着僧侣出门北行而去。那邋遢道士尾随去,口中骂骂咧咧“赔钱!道爷我这把老骨头都成粉了,快赔钱!”麻烦终于走了一个,少年无奈抬头苦笑,也不知剩下这两个什么时候走。还未及细想脱身之法,一个粗装美妇人已走上前来,持杖拱手说:“廖少侠!不知咱们大伙什么时候启程,到杏子林见我们俞副帮主,自扬州前往不过一日便到,还是快些才是,省的夜长梦多。”“我几曾说过要去拜见俞先生了?”妇人拱手:“少侠!江湖险恶,你虽尽得岳官先生的真传,假以时日必成绝顶一列,但不是我夸口,便是我们这般闲坐,别人算计早到了我等碗杯之中!倘若我丐帮的兄弟一撤,少侠危已。”少年举杯:“前辈高姓?”夫人拄杖翘首说,“李重橘,诨名大橘。”“李前辈位列丐帮五袋,见识自然是比晚辈强的,可愿指教一二?”“岂敢!见识不敢当,经验总算有些,我知无不言就是。”“前辈可知不败的真意?”橘姐踌躇着斟了一杯酒:“唔~不知,愿闻其详。”少年稚嫩的眼中忽然精光一闪,昂首言:“不败者,争而不败,未必要胜,但若争都不敢一争,何来不败,莫说江湖宵小,便是对手是整个天下,又何足道哉!若要我龟缩他人羽翼之下,即便神功大成,岂不枉自为人一场!”橘姐右手捏杯与少年一碰,说到:“少侠高义!昔年我家俞副帮主与令师,云端禅师,冥帝先生论剑华山,相交甚深,如今路过,不该前往一醉么?”,复又撩杯一饮。少年扶额,心想这些老江湖还真是难缠:“也罢,游历天下,醉天下英豪本就是我等江湖少年之志。不过今日天色将晚,便由我出钱,请大家先住下,待明日一早上路可好?我师父当年在这店里可白了不少吃食,各位正好尝尝。”橘姐微微一笑:“只要几床通铺随少侠方便就是,我丐帮可没有少侠这般娇贵呢。”又转脸对着前台“不过可要叨扰孟老板了。”孟老板赔笑到:“好说好说,丐帮的英雄好汉扶危济困,平日里便是请也请不到的,哪来的叨扰。小二,快带各位好汉前去,莫怠慢了!”待得丐帮一行人进了去,少年才舒了口气,松快之余,不由得看向了最后一个麻烦。小女孩依旧在那边与瓜子血战,两腮气鼓鼓的好像是在生气,十分可爱。少年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回房休息,因为在酒馆和一个生着气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聊天,绝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心里却在想,这最后一个麻烦非得好好斟酌,否则,只怕得变成这辈子的**烦。是夜,沉沉睡了一个时辰的廖渊火梦里想通了一个问题——少林弟子便是摔在地上的邋遢道人都能赶上可见并未走远,只待出了丐帮,怕是又是“山水有相逢”,得想个办法金蝉脱壳才是。可现下口感舌燥,没有酒,又哪来的主意。只好出了房门,准备寻摸两坛美酒。老板和小二怎么唤都不应,也不知跑哪去了,少年只好亲自去找,才到楼梯口,便见到下午那女孩在背门那张桌前闷闷不乐,趴在桌上,恹恹的玩着一颗花生,脸颊绯红,像是喝了不少的样子。少年的心里砰砰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的精灵般的人物,也从未见过这般恰逢的解决问题的时机,似乎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只要愿意,一切都触手可及。“小妹妹,你等的人还没来么?”他故作镇静的问到。小女孩头也不抬哼哼唧唧的说:“是呀,他可让我等了两天,不过他一定会来的。”少年压下心中不快,好似没有察觉到异样,边下楼梯边说,“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两天,来了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窝囊废。”小女孩转了转眼珠,诡异一笑,“你可别这么说他,他比你厉害多了,强一千倍,不,一万倍!”少年不怒反笑,对着女孩坐下,“他是谁?怎么厉害了?”女孩闭上眼睛,嘴角弯弯的像是回忆一般的说:“他是天煞孤星,命里克父克母克师长克兄弟,便是只受了他情的英雄好汉,也得速速毙命。”女孩睁开了眼睛,弯弯的嘴角带着一分诡异,站起来继续说:“他身怀独步天下的不败神功绝技,却身怀重宝而不自知,明明没练成还出来行走江湖,尽被些碌碌之人欺负。”少年早已强行掩盖心中惊愕,左手死死握着未出鞘的宝剑,冷静应对:“你是谁?!他们在哪?!”女孩忽然哈哈一笑,拍了下手,冲着少年吐着舌头:“哈!这就信了?真没劲呦!逗你玩呢~略~略~略~”说着又坐了下来,倒了四杯酒。少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却也不敢全然放下戒备“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女孩冲少年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聋子,你们白天说话却凭的当我不在。”少年眉头又松了一松,“你这可真吓得我不轻啊,你要等的人也真是好福气,竟受得了你这般的古灵精怪。”女孩嘟着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嘟嘟囔囔的说:“那我自罚三杯,你陪我一杯,好了吧!”说着便捏了杯递给少年。少年已然伸出了手,可耳边忽的掠起一丝微风,带着三分血腥之气向着少年袭来!少年此时只来得及做两件事,拔剑,出剑!少年肌肤距离匕首只剩两寸,宝剑却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对手的咽喉。可少年依旧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人正是李重橘!此刻她已不成人样,额头上整齐的发髻已然被火烧光,额头上被人用刀刻上了“丑八怪”三个大字,脸颊一道宽宽长长的口子已经结痂,却还不时向外冒出新血,右手骨节已然被人咋的粉碎,指甲也被生生拔去,右手一直在颤抖,看样子是肘处伤痕,似乎手筋已然被人挑断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正用怨毒的眼睛看着少年,仿佛他就是杀死自己的凶手。少年松开宝剑哇哇的吐了起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杀人,他已明白了一切。少女收回手,静静地品味着酒味,好似早已料到了一切。少年整理了心情,从橘姐尸体上拔出了宝剑,他明白对方绝不会杀死他,而他只有一次机会,“你是星宿派的人?”女孩托着腮,眼神清澈的说:“不,我是神教的。”少年取出手帕,坐了下来,轻轻擦着宝剑:“冥帝的人?”女孩捂着嘴,笑出了声,指着少年“你可真笨,你这么笨,我该怎么和你说呢?”女孩站了起来,揪着头发来回踱着步子,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你以为没有绝世的武功,便不是江湖?你以为屠杀只是从这一刻开始?你以为不输便能不败么?”少年听着女孩的问题,动作微微一停。女孩喝了口酒润了润喉继续说到:“我们神教从未出过天下第一,唯一一个天下第一还是被胆怯的正派捧出来了,因为他们发现没法灭掉我们。可是那一任教主被捧久了,居然真的练出了天下第一的功夫,当真可笑。”女孩又坐了下来,看着男孩,眼神清澈,右手托着面颊,脸色绯红的说:“杀戮,从你想要变强那一刻就开始了。或许你觉得我赢得一定不光彩,至少不像正派那样光明正大。你师父把不败绝技融汇了阴阳八卦之理,冥帝反其道而行双手施为突破葵花魔功第76层,俞雍那老不羞把南海罡气练出了堪比易筋经的内家修为,云端那秃驴听说为了破解不败,练了尘封已久的九阴真经,你们所谓的正派练这些做什么呢?要知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就算控制得了一时,你真能不杀人吗?况且你现在就想杀我~”说罢又嘲讽似的看向了地上已经渐渐凉去的尸体。少年已然怒不可遏,他放弃了隐忍和等待机会,身形颤抖的拍案而起,“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杀她!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今天就算我被你杀死也要拉你陪葬!”言为至半,剑已递出,待其说完,两人已过了四招。与其说“过”,不如说是少年在蛮砍,剑刃每每至女孩两分,女孩便轻轻一步,悄悄走开,围着少年翩翩起舞一般。少年出了四十三招,每一招都是他师父用尽心力揣摩出的杀招,每一招都足以让武林中人为之狂热,可未曾有一剑划到女孩,甚至女孩的衣裳。直到少年累脱了力,宝剑脱手跌在地上,身体笔直的倒了下去,倒下去的少年哭的却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女孩走了。走之前说“天下大争之世,官府欲筹备华山论剑,天下帮派林立诸门派之外,纵然天下第一不在,江湖也依旧是江湖。若你无处可去,我在华山脚下,黄河西岸的猩猩滩等你。”少顷,少年已然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西行,他已知道了江湖,却不信命,人终归要走出自己的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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