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命运》同名正版小说第二章：血的盛宴
（一）
路德维希探出头去，只见几个尸体正摇摇晃晃地从拍卖后台爬出来。根据身上的服装来看，他们生前应该是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也许正是保管亡者之匣的那几个？
前排的宾客已经开始逃跑了。后排的则还搞不清楚状况，有些人站起来想要看清前排，有些人则很干脆地收拾东西，加入逃跑大军。至于那些逆流前进的，想必就是各个守卫世家的人了。而在一片嘈杂中，有一个人的步伐格外坚定，人群和他相撞，就像流水撞上礁石，自然而然地在他身边四散分开。
那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他大步流星，就像一把漆黑的刀剑一般切开人群，既锐利又阴沉，和周围的奢华光明格格不入。
似乎是察觉到了路德维希的目光，他猛然抬头望了过来。
那是一双如午夜一般死寂深沉的双眸，然而其中却压抑着毁天灭地的戾气，既幽暗深邃、又咄咄逼人。
那一瞬间，路德维希体内的战斗本能被全然激起。他不由地握紧了阳台的扶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全身像一张被拉到了极致的弓，引而不发。
“哥哥？”伊丽莎白靠了过来。
路德维希打了个激灵，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我没事。”他转过头，温柔地对伊丽莎白笑了一下，“我们快走吧——趁着死亡之力还没扩散开来。”
他现在被封印了力量，无论是冲上去击退不死生物还是跳下去和圣剑决一死战都是明显的找死行为；而伊丽莎白更是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姑娘。
“可是哥哥，就这么放着亡者之匣不管的话，万一……”伊丽莎白担忧地看了一眼下面的骚乱。
“你刚刚不是也听到了吗？今天这里聚集了几乎所有的守卫者——光之子搞出来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摆平吧。”路德维希护着伊丽莎白向门口移动。
“但是，哥哥……”伊丽莎白依然在犹豫。
“没有但是——我答应了要保护你的。”
路德维希一边劝说着伊丽莎白，一边在心底忿忿地想着：堂堂君临，公认的下任黑暗君王，永夜血脉的拥有者居然在战斗面前选择了逃避——被黑暗贵族们知道了的话，他一定会被嘲笑一辈子的。
路德维希拉开门。很好，原来的侍者已经逃跑了，新任的侍者是两具新鲜的尸体，张牙舞爪在威胁着逃跑的人群。
看到两个慢吞吞的“食物”，不死者丢下了跑得飞快的其他人，转身爬了过来。
路德维希一阵反胃，下意识地抬起手，准备上前打发这两个不死生物。
然而伊丽莎白在背后拉住了他。
“哥哥！你现在……”
对！是个光之子！毫无力量可言！
路德维希在心底把寂月咒骂了一万遍，飞快地拽着伊丽莎白跑了起来。不死生物行动缓慢，他们有的是机会，只要不被……
不被围攻。
路德维希看着眼前涌动的不死族群，不禁倒吸一口气。
不过是转眼间，刚刚还在逃命的人群已经变成了一堆无脑的怪物了。宽阔的走廊现在宛如一间巨大的屠宰场，到处飞舞着各种肢体、肉块和内脏，中间夹杂着倒霉幸存者的哀嚎声。两侧墙上挂着的奢华壁毯和名贵古画上则沾满了形状各异的血迹和各种颜色可疑的液体。
好一场血肉盛宴。
伊丽莎白微微瑟缩了一下，躲到路德维希的身后。
似乎是察觉了有生物的靠近，离他们最近的几个不死者停下了咀嚼，缓慢地转过身来，向路德维希和伊丽莎白靠近。
“该死！如果不是这个匣子力量过大，就是有人预谋！”路德维希咒骂了一句，“这样的扩散速度明显是异常的。”
“看起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略有些低沉的声音从不死生物背后传来，接着路德维希看到了今生都难以忘怀的情景：刚刚的那个黑发的男子双手手各持一把银色的手枪，不紧不慢地漫步在尸山血海之中，心不在焉地屠杀着那群不死者，就好像是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一般轻松写意。不死者们像浪潮一样扑上去，层层叠叠，却没有一个能够触碰到他。
“所以，解释下，小白脸。”
路德维希呆呆地看着枪口的袅袅余烟，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什……什么叫做小白脸！”
“那午夜牛郎？称呼不重要。”对面的男人点了支烟，挥了下手，接着一指满地的血肉残骸，问道，“这些玩意儿怎么冒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的家伙！”路德维希快被气疯了，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因为我刚刚救了你。”男人冷冷地看着他。
“那也不是你没礼貌的借口！”对方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路德维希更觉得万分羞耻，继而怒火中烧。
“如果你一定要纠结称呼问题，那么后面还有很多不死者等着你去投喂。”男人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背后，走廊深处传来阵阵可疑的吼声。
路德维希深深呼吸，提醒自己，低头认输的是瑟缇家的路德维希，不是永夜家族的君临。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路德维希闭了下眼睛，叹息道，接着他从走廊旁的书报架上取下一本宣传册，翻到了其中一页指给对方看。“今天的拍品里有件东西，叫‘亡者之匣’。这种东西的制作方式和原理都已经失传，留下来的都是圣光时期的古老遗物了。现在只知道它能持续地散发出死亡的力量，杀死周围的一切生物，然后——”路德维希抬了下下巴，瞟了下满地的残骸，“再让他们活过来。”
“不过今天这个明显有些异常。一般而言，亡者之匣的力量是缓慢作用的，对生者显现出效果往往需要数月、乃至数年时间，所以经常被作为暗杀道具来使用。而这个——你也看到了。太快了，快到不正常。”
男人皱着眉头听路德维希说完，随后他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一起去看看吧！”
“啊？”
“去后台仓库，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去！”路德维希迅速地撇清自己，“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还不想死！”
“普通人？”男人打量着他，点点头，“懂得有点多。”
“请善用图书馆。”路德维希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
“我可不认为图书馆里有这种书。”男人掐灭了烟，一把揪过路德维希，“走吧。”
“等等——你这是绑架！”路德维希恨得牙痒痒。奈何现在无法动用力量，柔弱的像只小鸡。
“放开我哥哥！”刚刚一直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伊丽莎白忍不住冲过去，挡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冷漠地打量了一下她，忽然皱起了眉头：“……暗之子的味道。”
“什么……”伊丽莎白倒退了一步。
“你的身上有暗之子的味道。”银色的枪滑落到掌心，男人拉动枪栓，枪口直指伊丽莎白，“解释一下。”
“因为我们是守卫者！”
路德维希迅速转到男人面前，把伊丽莎白拉到身后。事到如今，伊丽莎白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路德维希现在只祈祷眼前这人和瑟缇家并不熟悉。
“我们是瑟缇家的继承人，常年研究暗之子，所以会沾染暗之子的味道。”路德维希严肃地说道。
“那个瑟缇？很多年没有你们的消息了。”男人似乎是相信了这套说辞，于是把枪口压低了几分。
“对……我们家族之前有些内部事务需要解决……你懂得，那些古老的把戏。”路德维希做了个手势，含糊带过。
男人点了点头，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