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同人啦:狂月之灾(二)
用新伐的,连树皮和顶端的枝芽都没有清理干净的树干作为支撑,上面覆盖上棕褐色的皮革,这样粗糙地建成的营帐虽然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却意外地高大而结实。
伦纳德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奋力抵抗着脑中昏昏沉沉的混沌感,如火一般灼烧着喉咙的干渴,他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毛毯滑落到一边。
右手上握着的是……一串手链?他愣愣地看着手链上裂开的紫色晶石,月光和少女的记忆在几秒内如潮水般涌入,把他的大脑搅得一阵阵的生疼。
“你醒了啊。”
营帐的另一边传来了陌生的男声,一个鼓鼓囊囊的小纸袋被丢了过来,伦纳德本能地接过,里面是两块散发着热气的麦饼。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虽然我想你可能没什么胃口。”
伦纳德揉着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摇了摇头,把纸袋丢了回去。
“食物就不必了,如果有水的话,麻烦给我一点吧。”
对方叹了口气,扔过来一个水袋。他伸手接过,拧开木塞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又把水袋扔了回去。
“多谢您的好意,驯养师先生,那么……我昏迷多久了?”
听到这样的询问,棕发的男子低声笑了起来,他的胸口别着一枚雕成羽毛形状的青色徽章。
他是一位青翎的驯养师。
“应该说不愧是上位的冒险者吧,你的感觉出乎意料的敏锐呢。没错,按照h纪年来看,现在是1650年7月10日中午,距离‘狂月之灾’发生的时间,也就是7月8日的傍晚,已经过去接近40个小时了。”
“竟然昏迷了整整两天……那只兔子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最后一句话是用很小的声音嘀咕出来的,那位驯养师坐着的地方距离伦纳德颇有些距离,倒也不怕被他听见。
他们现在的位置似乎是塔木镇郊外的一片地区,周围的植被粗略地被清理了一番,在清理出的一大片空地上,稀稀落落地扎了几个简易营帐。在一天前,也就是狂月之灾发生的次日,这里是给逃难的镇民提供的一个整顿点,一些在狂月之灾中受伤的人也被送到这里安置,由别的地区赶来的医护人员进行治疗。当然,经过一天多的疏散工作后,大部分镇民已经被被别的城镇接收了,现在还留下来的只有一些不能随意移动的伤患,照料伤患的医护人员,以及几个监视灾后情况的驯养师而已,偌大的地方颇有些空空荡荡的感觉。
在灾后的救援工作中,各地赶来的救援人员发现,受伤的人远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少,医护者和救援物资显得相当充裕,连伦纳德这样皮都没擦破一点儿的昏迷人士,都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帐篷用来躺尸,甚至还有一个驯养师作为他的看护——当然,这份工作是那位驯养师主动接下的。
“伤者很少么……”伦纳德轻声重复着刚才从驯养师口里打听来的消息,“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当然不是,我打小活到现在,听过的坏消息加起来都比不上这几个词。”棕发的驯养师把玩着一支黑色的墨水笔,摆了摆手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吧,反正过不了几天全国上下都该知道了……塔木镇登记在户的人口共计有七千四百余人,在这场灾害发生后,我们总共救出和疏散的人数是……一千,一千零一十四人。”
驯养师的脸微微扭曲着,铜制的墨水笔在他的手里被折弯、变形,最后在清脆的响声中断成两截,墨水溅在他精致的长袍上,留下了点点漆黑的痕迹。
“七千四百和一千零一十四……开什么玩笑!”压抑的吼声从他的喉咙中传出,写到一半的报告被他粗暴地揉成一团,和断裂的墨水笔一起被狠狠摔在地上,此时伦纳德才注意到,这位驯养师的身边已经散落了许多类似的被随意丢弃的纸团。
“抱歉,我刚刚又失态了。”沉默了一小段时间后,驯养师看着自己溅满了墨水的右手,自嘲地笑了笑,“但是……确实很不可思议,对吧。”
“我理解您的心情,”伦纳德斟酌着说道,“当时……灾难发生的时候,我幸运地处于月光之外,因此得以保存了性命,并看到了那些被月光影响的人们是有多么的疯狂……老实说,你们能救下这么多人,在我看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是,在很多时候“不容易”并不能成为理由。在发生了这样的灾难后,不论是对巴尔曼的军方还是驯养师协会,都会是一次极为严峻的信任度考验。
“算了,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似乎是看出了伦纳德心中所想,驯养师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接下来无意义的安慰话。
只有揪出引发“狂月之灾”的元凶,才能真正地安抚民众,掰回协会和帝国在民众心中的声望,但是二人都刻意没有去提这回事。驯养师明白,光是收拾这个烂摊子就已经要占据大量的人力物力了,而且由于死亡人数过多,打听到“曾经有穿着奇怪黑袍的人在小镇出现过”就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办法凑出一条有效的线索。至于伦纳德,他自然不能把某个兔子供出去,不然这篇小说也可以当场结尾了,更何况他心中已经有了另外的定计。
在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伦纳德率先出声道:“请问,我现在可以离开这里吗?”
“离开?当然,你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外围的军队会为你放行的,但想要回来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怀念这里就是了,”驯养师耸耸肩,说道,“我建议你还是休息一两天为好,就算你的实力不错,但昏迷了两天后,身体也会有一定程度的衰弱的。”
“不了,感谢您这两天对我的照顾,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伦纳德摇摇头,站起来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仅仅两天而已,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
“好吧,”棕发的驯养师也不强求,他指着营帐一个角落道,“除了那个你死抓着不放的手链外,你的装备和随身物品都放在那里了,那个小袋子应该是空间类的魔法道具吧,所以我就不问你食物和水的问题了。”
假装没有听到对方那句揶揄的话,伦纳德顺利地拿回了自己的皮甲、护腕、佩剑,以及花了不少积蓄弄来的一个三尺空间袋,里面装的是绳索、绷带、小刀、长钉、燃油、止血药、照明石等冒险者必备的杂物,当然,食物和饮水也是必不可少的。穿戴好全部的装备后,他犹豫了一下,把月桂石手链放在了贴身衣物的内袋中,当冰凉坚硬的质感和皮肤接触时,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我原来有这样把本属于女孩子的饰品贴身携带的癖好吗?伦纳德在心里询问自己。
没有,倒不如说……过去虽然接触的女性冒险者也不算少,但他向来只关心她们的实力如何,身手怎样,再加上自己又有一些脸盲,很多时候连队伍里的人都认不齐,更别说从人家手中收到什么礼物了。
也就是说,这样的癖好很可能早就深埋在我的心中了,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被表露出来?
伦纳德不由自主地干咳了两声,把这道诡异的念头驱逐出了脑海。和那位没有名字的驯养师先生道别后,迈步走出了自己躺尸了两天的营帐,正午浓烈的阳光洒落在身上,竟让他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已经过去两天了……希望还来得及。”
伦纳德在旁边的森林中随意找了颗约一人合抱的大树,背靠着树干盘腿坐了下来。
通过控制自己有节奏的呼吸,让心跳变得平静,将大脑中的杂念驱逐出去,试着用纯净的思维感知外界的变化。
这是简单的冥想法,在一千六百年前,天使种将其传授下来,帮助人类种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魔力的存在。
伦纳德并没有在意身边缓缓浮现的魔力粒子,他在进入冥想状态后,便将注意力全部沉在了一条线上。
一条从他的身上延伸出来的,穿过了整片森林,又继续跨越了数十公里的的“线”。
“这就是她说的契约……”虽然之前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感觉,但认真去感受这个联系还是第一次,伦纳德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手指不出意外地穿过了那条线。
只是虚幻的感觉而已,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魔力的凝聚。但是,通过这样的联系,就可以去找那只任性又莽撞的兔子了。
居然想独自去对付旧日神教派……就算这里只有他们的一个分据点,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连自身的力量都不能很好控制的人外能对付的。
手链被破坏绝对不是偶然,那个被她称为月桂石的晶石,经过伦纳德的估测,其纯粹的硬度甚至超过了金刚石,如果不是有预谋的袭击,普通的武器连在上面留下痕迹都做不到,更别提用一击就彻底破坏它了。
但是,有一种武器可以做到。
旧日神教派,他们的高层干部可以通过向某位神秘的存在祭祀,为一把武器进行“附魔”。当然,这个附魔并不是指普通的炼金工艺,而是用极度污秽邪恶的魔力侵染这把武器,赐予它只有一击的绝对的破坏能力。
伦纳德曾见过这样的武器,在跟随帝国军讨伐旧日神教徒的时候,一名祭祀打扮的高层教徒,就用一把漆黑的匕首,斩破了军团长的龙鳞铠甲,并破坏了铠甲原本的“自我修复”的功能,在铠甲的左肩处永久留下了一道漆黑色的伤口。当然,由于武艺所限,那位砍人时还一脸狂热地赞颂旧日神的邪教徒仅仅砍破了铠甲,并没有伤到军团长一根汗毛,他本人也在极度的惊愕中被暴怒的军团长一剑削掉了半个脑袋。
扯远了,总之,当时那把匕首给伦纳德留下的感觉,和这次手链的裂口处留下的气息毫无二致。
而且,就他所了解到的情报来看,这些旧日神教徒在完成了一次有预谋的活动后,都会谨慎地花三到四天的时间在附近绕一个大圈子,只有确保自己没有被跟踪后,他们才会来到一个之前从未启用过的集合地点进行碰面——这样无疑给他们讨伐邪教徒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但是,那天伦纳德清楚地感觉到了,从“契约”的联系中传来的情绪。那只兔子,似乎真的有自信找出那些攻击了自己的邪教徒,并彻底地讨伐他们。
那么,自己还有至少一天的缓冲时间,足够赶在那只兔子一根筋地莽过去之前找到她。
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从树下站起身,快步朝着营地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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