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无林

2021/05/29116 浏览同人创作

珊无林

每次看到岳灵珊和林平之的相关，总是不免遗憾满满。读过许多人的解读，好像这个时代的人们总是很难相信，有些人，他一生的勇气，只够认真喜欢一个人。

很久就想写写岳灵珊了，每次却不知从何写起，她是遗憾的，但她后悔么，大概是不后悔的吧。

人们总是在评价他人的爱情时坚定的滔滔不绝，却遇到自己爱而不得时，甘愿受尽万般苦楚心酸也不舍得放手。

往昔

一．

已记不清这是多少次偷跑下山了，这山下的小镇烟火气总是让岳灵珊留恋不已。

总是看话本里说有一种翩翩公子，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又侠义无双，真希望能够遇到呢。

“小师妹，给，你最喜欢的糖葫芦。”

令狐冲宠溺的站在旁边，手上的糖葫芦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让人食指大动。

冰糖葫芦酸甜的味道让岳灵珊更是雀跃不已。心里不由想到：如果真有话本里的少侠，会不会也像大师兄一样对我很好呢。想着想着，竟痴痴地笑了起来。

二．

听闻刘正风意欲金盆洗手，所以各派都派人查探，岳灵珊和二师兄借用酒肆打探消息，扮作卖酒丑女的岳灵珊觉得甚是新奇。

无独有偶，林平之打猎归来于酒肆喝酒，岳灵珊瞧着民就进来之人身着一身蓝白公子袍，手持折扇，端的是风度翩翩。

本就第一次扮演酒女的岳灵珊竟有些紧张，只得一直低着头，将酒水放在桌上，又低头走开，始终不敢抬头好好瞧上一眼。

“这便是话本里的公子模样么，这话本倒也不全是假的嘛。”岳灵珊心里嘀咕着。

不多时，第二波客人来到酒肆，岳灵珊低头走到两人桌前，低声问道：“要什么酒？”声音虽低，却十分清脆动听。那川西口音汉子一怔，突然伸出右手，托向岳灵珊下颏，笑道：“可惜可惜！”而后便是污言秽语。

岳灵珊大惊之下后退急切看了二师兄一眼，只见二师兄轻轻摇了摇头，只好隐忍不语。

不想旁桌那公子模样的人怒气冲冲，竟起身与之争执，一番交锋失手将余人彦刺死。

躲在一旁的岳灵珊看着二师兄和对方年长的镖师嘀咕着，又转头看了看有些慌乱的公子，心想，此事因我而起，看模样，他好像第一次杀人，希望这几人真是罪大恶极之人吧。

三.

大概是是多少天未曾好好玩耍了呢？这看起来一派祥和的华山派，竟是找不到第二个适合扛鼎的华山弟子，可惜，小林子终究还是入门时日太短。爹爹越发的忙碌，小林子还是每天都不知疲倦的练着华山剑法，岳灵珊坐在一旁看着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不知怎么竟看的入迷了。

“小林子，你歇一歇吧，陪师姐去散散心。”

“师姐，师傅说练功之人当夙兴夜寐，十年一剑，就让我多练一会吧。”

这样的对话总是频繁地出现，岳灵珊总是惊奇于自己的不厌其烦和小林子的不厌其烦。因为如果是对大师兄说，他一定会欣然应允，而后两个人偷溜下山，大师兄也会趁机多打些酒水解馋吧。

只是渐渐地，曾经习以为常的快乐现在却总是会多一些顾虑，荒废的功课要什么时候去弥补呢？这便是长大么？

还记得小时候觉得，爹爹是世上最完美的人，娘亲与他十分相爱，爹爹身怀正义，谦谦君子。而娘亲总说，大师兄天资聪慧，将来光大华山门楣的重任定是要交到他手里。福州之行后，大师兄在华山的时日越来越短，即使在思过崖上，也总是惦念着美酒，而小林子就像是个另类，还记得福州时候那个打猎归来的翩翩公子，如今，孤苦一人的他每天勤奋的练习着华山剑法，废寝忘食，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

只是感情这种事，在他们看来，从来只是生命中的点缀，半点不由我。

四.

岳灵珊发现父亲开始教自己许多非华山派的武技，小林子夜好像在防备着自己的父亲，只是两个最亲近的人都默契的没有对她说什么。岳灵珊知道，小林子的心里有血海深仇，有孤独，有悲伤。话本里总说爱可以包容一切，可以化解一切。她想要为他做些什么，让小林子明白他并不是一个人。所以她每日清晨早起准备的热水食物，每晚夜深人静时不眠的等候，她照顾好了自己，努力的去照顾着她心心念念的小林子，希望他能在仇恨的世界里不要迷失，守住这一份温暖。

她看着强自镇定的小林子，却发现自己竟怎么也抚不平爱人的心痛。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以后

这一场爱的修行，要到此结束了么......她看着胸前被心爱之人亲手刺入的短剑，要是话本里说的都是真的该多好，所有人放下仇恨欲望，有情人浪迹天涯。只是或许我终究不是主角，所以，爱并不能感化一切吧。岳灵珊满是遗憾。

也好，这江湖里人人都有着无数的心思，最仰慕的父亲已经不再是那个浩然正气的君子剑，曾经呵护自己的大师兄也有了自己心仪的女子不离不弃，机灵的六猴儿也早就殒命于这江湖。自成亲后，所有人的心思都昭然若揭，小林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复仇，父亲惦念的是权势，儿女情长又怎么能有一席之地。

恍惚间，想起了华山那许多带着期盼和关切的夜。

“你回来啦？都说了华山夜里凉，你怎么还是穿了这薄衫？受了风寒可不好。”她匆忙走到丈夫身边，体贴的拉住他的手，感到那手上有几分冰凉，便双手握住，给他取暖。注1

面前的枕边人受到这么一碰，竟身子一颤，然后故作自然的缩回手，开始自己宽衣。见他举动中颇有拒绝之意，她呆站在原地，不敢上手帮他。注2

这样的画面已记不清是多少次重演，曾经那个翩翩公子，到后来的小林子师弟，到如今的夫妻隔阂，怎么相处却越来越牵强呢？

岳灵珊小心的帮丈夫盖好被子，同寝于一张床上，她却给不了他半分属于自己的温暖。她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哪怕她的小林子只是用她来防备自己岳父的毒杀，哪怕他再不肯给她一个拥抱，哪怕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怀疑。她又怎么忍心去责怪他呢？她的小林子也曾意气风发，侠义无双；也曾与她嬉闹，赏山河日月，也曾把一颗滚烫的心交付给她呀！

他是她的小林子啊。她希望她的小林子能在驻足的时候感受到这个世界不只有冰冷，她希望她的小林子能知道，真的会有人的爱，一生只够勇一次，给一人。

身体越来越无力，岳灵珊道：‘大师哥，你一直侍我很好，我……我对你不起。我……我就要死了。大师哥，我求你一件事，你……千万要答允我。’声音越来越低，呼吸也越是微弱，‘大师哥，我的丈夫……平弟……他……他……瞎了眼睛……很是可怜……他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大家都欺侮……欺侮他。大师哥……我死了之后，请你尽力照顾他，别……别让人欺侮了他…… 注3

令狐冲一怔，万想不到林平之毒手杀妻，岳灵珊命在垂危，竟然还是不能忘情于他。令狐冲此时恨不得将林平之抓来，将他千刀万剐，日后要饶了他性命，也是千难万难，如何肯去照顾这负心的恶贼？注4

岳灵珊缓缓的道：‘大师哥，平弟……平弟他不是真的要杀我……他怕我爹爹……他要投靠左冷禅，只好……只好刺我一剑……他……他不是存心杀我的，只不过……只不过一时失手罢了。大师哥……我求求你，求求你照顾他……’月光斜照，映在她脸上，只见她目光散乱无神，一对眸子浑不如平时的澄澈明亮，雪白的腮上溅着几滴鲜血，脸上全是求恳的神色。注5

霎时之间，令狐冲胸中热血上涌，明知只要一答允，今后不但受累无穷，而且要强迫自己做许多绝不愿做之事，但眼见岳灵珊这等哀恳的神色和语气，当即点头道：‘是了，我答允便是，你放心好了。’注6

岳灵珊紧紧握着令狐冲的手，道：‘大师哥，多……多谢你……我……我这可放心……放心了。’她眼中忽然发出光彩，嘴角边露出微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注7

忽然之间，岳灵珊轻轻唱起歌来。令狐冲胸口如受重击，听她唱的正是福建山歌，听到她口中吐出了‘姊妹，上山采茶去’的曲调，那是林平之教她的福建山歌。当日在思过崖上心痛如绞，便是为了听到她口唱这山歌。她这时又唱了起来，自是想着当日与林平之在华山两情相悦的甜蜜时光。注8

她歌声越来越低，渐渐松开了抓着令狐冲的手，终于手掌一张，慢慢闭上了眼睛。歌声止歇，也停住了呼吸。”注9

珊无林，怎忍与君绝。

很是惭愧，想写许多，可动笔发现好像写什么都有些多余，或许是我潜意识里想让岳灵珊是一个一生勇气只够爱一个人，或许正是这样，她才理解了家破人亡却仍被利用的林平之为什么再不愿接纳这个世界。因为他们的所爱，都不会再有回应了。所以，生死又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