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生机】官方小说序章02
确实捡回了一条命，然后呢？
程聪看着飞行器械之下，已经变得陌生的风景，不得不思考今后的打算。
他没有离开过那座城市，甚至不知道眼下死亡笼罩的星球之上，自己应该如何存活下去。
“到了那边，你想去那座城，妾身给你放下去。”
飞行器上的女性正在玩弄一只水杯，她使用魔法将水杯悬浮在自己的手上，然后随意地翻来翻去。看来即便是魔法师，也会有随手摆弄玩物消磨时光的习惯。
她随手救下的自己，或许真的是随手而为之。程聪心中翻腾——他不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提出更多的需求，但除此之外，程聪没有更多办法。
“我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活。”程聪坦然说道，“没有亲人，也没有钱。我听说许多地方都陷入恐慌，我甚至没有信心找到一份好工作。”
“哈哈。妾身倒是可以给你个建议。”
女性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向前探起身，鼻尖几乎碰到了程聪的鼻子。
“及，时，行，乐。”她一字一顿道。
哈？
程聪睁大眼睛看向那个近在咫尺的眼瞳，那个似乎浅笑一下就能将别人魂儿勾走的眸子，如今却严肃得似乎一切并不是个玩笑。
“为什么？”
“这个世界已经完了。”女性俯视着窗外的云层，感慨道。“神之塔正在吸取地球表面的以太。不出两年，整个星球的以太也会被它抽干，所有生物一个都活不了。”
神之塔，那个突然出现的未解之谜。电视上依旧在报道它是对人类无害的、和平的、可以对话的建筑。
“两年……”
程聪喃喃道。他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却像是患了绝症一般再度被宣判了“死刑”。
“我不能做些什么吗。”程聪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无力得多。
“你想做什么？拯救世界？”女性终于挪开了她那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脸颊，嘴角轻微勾起，不知是程聪的话挑起了她的兴趣，还是因为程聪的无知而不屑。
“哪有人会当真为了世界挺身而出。”程聪不再看眼前的女性，他将目光收回到了自己交叠着的手指之上，他突然联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那个死亡的城市里面最后的那几分钟。一只嘶声鸣叫的蝉从树上坠落，绝望挣扎的样子。
“就算是蝉，死亡时掉落在地上，它也会踢蹬几下。安然接受必然死亡的命运，是个生物就没法做到啊。”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女性突然毫无预兆地大笑起来。程聪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到底哪里那么好笑。
“抱歉，抱歉。”女性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没想到你这样普通的人类竟然比那些魔法师们还有骨气。不过你得想好，这种‘挣扎’很可能会让你一瞬间就会死。”
“也就是说你们有些什么办法。”程聪敏锐地觉察道。
“很简单。”女性看起来毫不意外。“既然是神之塔在吸取以太……那么想要活命的办法就是进入神之塔，然后毁了它。”
自从神之塔出现，不仅仅是世界上的各个政权，诸多魔法师的家族、精通魔法的教团以及其他研究魔法的机构全被这座高塔吸引。他们相信这座塔会带给他们无穷的知识，并且陆陆续续派出了无数团队进入那里。
然而他们进入神之塔周围的以太壁障之后，就完全失去了音信。
“最可怕的不是他们死亡，而是消失。”女性强调了一遍，“他们的生命变成了无法观测的状态，存在本身也变得难以证明。”
程聪不知道“无法观测状态”是什么，也不知道“存在证明”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也能听得出来，进入神之塔的探索者们似乎遇到了不太妙的事情。
“二十三年前，魔法师协会为了调查以太浓度减少的原因，设立了ST调查组——也就是我们。神之塔出现后，他们将我们排挤在外。直到没人愿意再踏入那片区域。才又想起了我们这几号人。”
“二十三年前？！不，我是说，你们打算进入神之塔？”程聪的关注点似乎有点不对劲。他眼前这个露肩艺妓服装的女性，怎么看都不过二十出头。
女性的眼神明显变了几变，她看出了程聪在想什么，但却刻意无视掉了这点。
“对。进入神之塔。妾身警告你，进入那层以太的时候，就可能被那层以太流撕碎。即便没有，里面的存在也绝对是凌驾于我们文明之上的东西。”
“你好好想想，一会儿妾身再回来问你。”
女性走出了屋子。
“没什么好想的。”程聪一翻身下了床，紧跟在那位女性的身后。
离开了那间狭小的卧室，程聪才发觉这座飞行器械简直大得不得了——他现在正在走廊之上，而像他休息的这间卧室还有好几间。走廊的一头连接着一个休息室，几排桌椅的尽头甚至有吧台一样的设施。另一头则直通驾驶舱，程聪能看到之前那个小男孩的身影在里面忙活着什么。
女性进入了休息室，侧坐在了椅子上，一只胳膊搭着桌子，一条腿很随意地搭在了另一条腿上，宽松的和服下摆隐有向两侧滑落的意思。
如果她手里拿着一根大烟杆就更有范儿了。程聪心里嘀咕道。
“那么，欢迎你加入我们调查组。”女性挑起眉毛，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她似乎很高兴。
“您这样做太随便了，巴洛夫会很不高兴。”机舱内部的喇叭里传来男孩的声音。
“小鬼，你是觉得妾身搞不定他？”
“搞……搞得定搞得定！您忙您的！”
喇叭的另一头似乎有点慌乱，程聪甚至清晰地听到他闭麦的“咔哒”声。
“那么容妾身自我介绍一下，妾身名为玉藻前。初生至今千岁有余。”
“玉藻前？！”
程聪自视对日本神话并不太熟悉，但这样一位知名度相当之高的妖怪依然有所耳闻。
“就是‘那个’玉藻前？”程聪几乎怀疑人生一般问道。
“正是‘那个’玉藻前。”
自称玉藻前的女性头上“凑”地立起了两根毛茸茸的耳朵，甚至还随着她的意识抖了一抖。
“那您也是中国商朝的苏——”
“不是！”玉藻前一改往常雍容，尖声打断了程聪的话，“妾身哪里能做出又是炮烙又是剜心的事情？！无非是当年玩耍过头，被那些阴阳师镇压几百年罢了。”
比起那些，程聪却依旧差异眼前这位似乎真的是已经存活了上千年、只在故事之中才存在的“妖怪”。
“我就说，任谁听到她的名字都会被吓一跳。”喇叭里男孩的声音再一次传来，那声音顿了顿，“然后就会问一些把她激怒的问题。”
“是后世那些文人将妲己甚至褒姒的故事拼在玉藻前的事迹之中，将她们混为一谈。在我看来，或许是因为玉藻前的故事太短，也不够精彩……”
“你给妾身闭嘴。”
“不，不行，大姐。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玛纳，名字来自于北欧神话的巨狼玛纳加尔姆。魔法学院医疗科三年级学生，去年被全年级一致推荐才加入了调查组。”
一致推荐？程聪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强烈的违和感。
从玉藻前的介绍来看，这个“调查组”并不是个炙手可热的地方，反倒是各个大家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组”。
这小子不会是因为嘴巴太毒被排挤到这里的吧？而且他还对此浑然不知。
除去飞行器械的两位以外，这个调查组还有一位叫做巴洛夫的成员。他自称是队长，出身于东欧一个衰落的魔术家族。当年他意气风发地申请了以太浓度调查组，认为这个可以振兴他的家族，可二十多年的研究成果在神之塔出现之后却被魔法学院的各个家族以莫须有的名义强行夺走。
他在那两年里十分消沉，直到最近魔法师协会有重新启用调查组进入神之塔的打算后，他才重新振作。眼下这会儿，他正在魔法师协会和那些贪婪又吝啬的家族谈判，争取给自己的小队更多的支持。
“别对巴洛夫有太大期待，他早从一个帅小伙子蜕变成个中年大叔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
“巴洛夫家。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就会进入神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