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盛总行走江湖那些事》人物外传:篁察篇
“你来这作甚?”严木倚靠在柜台上,停下了手中包药的活,看向踢门而入的胖女人。
“来你这药铺还能作甚,当然是求医治病。”
“呵,我可治不了脏病,那种事别来找我。”严木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给女人好脸色。
“我自然知道,只不过是请你去救人而已,放心,少不了你银子。”胖女人扔出了一小包碎银,稳稳的落在柜台上。
严木盯着女人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可以。”
“放心,只是让你救人而已。”胖女人笑道,让严木一阵心头发冷。
马车随着一声马鸣而动,不消一刻钟,便到了目的地。
严木抬头看了看眼前建筑物的牌匾——“思春院”,纵使很反感,但他不愿与老鸨结仇,只得来此风花雪月之地行医。虽是如此,但他心中却悬起了一块巨石。
由老鸨领着,严木上了二楼,在一个雅致的房间前,老鸨推开了门,严木终究还是看到了在这种情况下最不想看见的面容。
“宁儿,你……得了什么病,我来给你治病了。”严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挤出一点笑容,假装镇定地说道,回头看向老鸨,眼中的质问之意毫不掩饰。
“唉,我的确是来求你为她治病,若你不救她,她确是性命难保了——宁儿。”老鸨回应了严木的眼神。
“木哥,我……”于鑫宁看到严木,同样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想到俩人间的种种,眼泪却真真地落了下来。
于鑫宁掀开了盖住她身体的薄被,隆起的肚子已经释明了情况。
严木痴愣住了,眼泪也已不自觉地滑下脸颊。
“这是…为何?”严木并未做出什么表情,只是问着,似是在问于鑫宁又似是问老鸨。
“我请你来这,只是为了让你开出份流掉胎的药。附近郎中都请遍了,无人敢接着差事。而这行规矩也没什么隐秘的,若她当真生下,便性命堪忧了。”老鸨对严木说,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便推门欲离开。
“赎她身,要多少银子。”严木回头突兀拉住老鸨问道。
“八百两,少一分也不行。”
“木哥…”于鑫宁注视着严木,眼中的泪水断不住地流。
“不必如此,是我过于废物,让你在这种地方煎熬了几年。是我对不起你…”严木再忍不住,泪水与哭声同时爆发了,让老鸨都听的心悸。
过了不知多久,严木或是哭干了了眼泪,“拿纸笔来。”
“你不需把把脉么?”老鸨问道。
“堕胎药方是个郎中便可作得,把不把脉也影响不得。”
纸笔一到,严木挥挥洒洒,十几份药材和用量毫无犹豫地写下。
“你去找药店去抓吧。我…便不留了。”
“你不与宁儿说两句话吗?”
“说了又有何用,我曾为赎她而四处奔波,如今却亲手为她开出了堕胎药方,我曾……不必多说了,你去抓药罢。”严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于鑫宁仍在落泪,老鸨也摇了摇头,去寻个药铺抓药了。
…………
回到药铺的严木思考着往事,曾与宁儿的甜蜜时光,;立志救人济世而成了郎中;听说宁儿被捉去思春院时的伤心欲绝;为了赎宁儿而四处奔波。
而今天,却把他生活仅剩的希望打碎,他确是不知该如何了。
最后,他做出了决定,将药铺整个盘了出去,恰得了七百两,将积蓄一并托人送至思春院作于鑫宁的赎身钱。
半月之后,他敲响了城西大湘寺的古门。
“阿弥陀佛,施主来此所为何事?”一名面容和蔼的老僧开门迎接,向严木问道。
“长老,我欲来此剃发成僧,愿宝刹能为我留一份斋饭。”
老僧思索了一番,“那好,此后你法号便是篁察了,请进吧。”
严木愣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一名寺僧,有些不合常理,对老僧说:“长老因何为我取此法号?”
“阿弥陀佛,贫僧知你定要如此问我。这‘篁察’只不过是一古钵盂上模糊不清的两古字而已,没什么所以。”老僧一眼看破严木,悠悠地说道,“这不正如你如今么?”
“您当真是得道高僧,请受弟子篁察一拜!”
“阿弥陀佛,你且听我一句。入沙门能渡得天下人,但渡不得自己。”老僧一句诫语响在严木心里。
“那亦又何妨?”
“不过是啊,我尚不知前路如何才落发为僧,还问甚么法号呢?”
………
悠悠一年,如斯而逝。
严木正在打坐诵经,寺门被人敲响,严木站起身,走向寺门。
“阿弥陀佛,施……主所为何事而来?”严木看到眼前之人,不由得惊讶了一番,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严木眼前之人正是于鑫宁,“我为你而来。”
“贫僧自入沙门后便再无俗世之念,寻贫僧作甚?”
“你不是曾说过,要娶我么。”于鑫宁看到严木如此,眼泪噗簌簌的落了下来。
“我也曾说过以济世救人而行医,也曾说过与你白头偕老,但早在一年前,便已破碎的不成样子了。”严木平静地说道,眼角瞥到了于鑫宁手腕上所系的一个白布——那是丧夫后的寡妇需带满半年的样式。
“阿弥陀佛,施主还有什么事么?贫僧当尽力助你。”
“助我,呵,又能怎么助我呢?”于鑫宁无奈地笑道,转身离开了——那是同在城西的净心庵的方向。
“施主且听贫僧一句:落发为尼,渡得了天下人,却渡不了自己。”
“那亦又何妨?”于鑫宁没回头,犹自地离开了。
“师傅,你说我渡得天下人,只渡不得自己。可如今,我又怎么渡得了她呢?”
不知何时,老僧已经出现在严木的身后,“那你看我,可是渡了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