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舟 孔 乙 己 完 整 版

修改于2020/11/071681 浏览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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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的抽卡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主页一个2.5D的大池子,池子里面预备着白光,可以随时败家。抽卡的博士,傍午傍晚失了智,每每花400玉,买一绿票,——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张要涨到600玉,——靠岛外站着,热热的卖了信物;倘肯多花600,便可以买30张绿票(紫光),或者kkdy,做弃游物了,如果出到6000文,那就能买十样三四星,但这些博士,多是非酋、赌狗,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氪佬,才踱进抽卡隔壁的采购中心里,要源石要礼包,慢慢地十连。
我从入游起,便在主页口的抽卡里当伙计,可露希尔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欧皇,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非洲博士,虽然容易沉船,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黄光从包里放出,看过包里有三星没有,又亲看将干员放在卡池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暗改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奸商又说我-做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退游不得,便改为专管卖货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采购中心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奸商是一副凶脸孔,欧皇博士们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刀客塔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刀客塔是充钱而不出货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绿票间不常夹些黄票;一部乱蓬蓬的蓝色的兜帽。穿的虽然是大褂,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玄学、保底、运气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刀,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非酋刀客塔沉船了”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刀客塔。刀客塔一到店,所有抽卡的欧皇博士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刀客塔,你十连又白光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换两张寻访凭证,要1200合成玉。”便排出960绿票。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换了老多三星的信物了!”刀客塔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抽了限定的池子,连着沉。”刀客塔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沉船不能算非……沉船!……抽卡的事,能算非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博士固穷”,什么“玄学”之类,引得众博士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刀客塔原来也充过钱,但终于没有抽到限定,又懒得剿灭;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换源石了。幸而过得一手好图,便替人家代代打,换一点合成玉。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没有掉落。打不到几天,便连人和理智和理智瓶,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代打的人也没有了。刀客塔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白嫖的事。但他在我们游戏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玉,暂时记在充值记录上,但不出一天,定然还清,从记录上拭去了刀客塔的名字。
刀客塔吃过半个源石,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刀客塔,你当真出过货么?”刀客塔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六星也捞不到呢?”刀客塔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玄学保底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奸商是决不责备的。而且奸商见了刀客塔,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刀客塔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吹牛,便只好向新人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抽过卡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抽过卡,……我便考你一考。抽卡的抽字,怎样抽的?”我想,非酋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刀客塔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方法应该记着。将来做奸商的时候,写账要用。”我暗想我和奸商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奸商也从不将十连凭证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主页底下一个方块的抽卡栏么?”刀客塔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抽卡有四样抽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刀客塔刚用指甲蘸了理智液,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萌新”邻居们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刀客塔。他便给他们源石片吃,一人一颗。“萌新”吃完源石片,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碟子。刀客塔着了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源石,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萌新”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都可以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活动前的两三天,奸商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记录,忽然说,“刀客塔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源石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理智液的博士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炸了肝了。”奸商说,“哦!”“他总仍旧是打图。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打到危机合约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赢得了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看攻略,后来是凹,凹了大半夜,再打炸了肝。”“后来呢?”“后来打炸了肝了。”“打炸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退游了。”奸商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活动之后,草是一天高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夏;我整天的靠着柜台,也须穿上泳装了。一天的维护前,没有一个博士,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温一碗理智液。”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刀客塔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肝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兜帽和长袍,盘着两腿,下面垫几张公招许可,用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温一碗理智液。”奸商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刀客塔么?你还欠十九个源石呢!”刀客塔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理智液要好。”奸商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刀客塔,你又输了理智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输,怎么会打炸肝?”刀客塔低声说道,“活动,活,活……”他的眼色,很像恳求奸商,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博士,便和奸商都笑了。我温了理智液,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兜帽里摸出四百文龙门币,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喝完理智液,便又在旁博士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刀客塔。到了年关,奸商重置记录说,“刀客塔还欠十九个源石呢!”到第二年的危机合约,又说“刀客塔还欠十九个源石呢!”到夏活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刀客塔的确退游了。
[嗒啦啦2_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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