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选我呢

老王说当年打LOL的时候，最喜欢就是阿木木这个角色。问其原因，答曰：阿木木就像我们这群普通建模的老实人一样，一直被辜负，母胎solo多年只有孤独。

发出这般感慨还得从半年前，老王喜欢上一位卖鱼姑娘的事情说起。

作为勤劳朴实的程序员，我很少见老王说出去下馆子的。平时与老王聚会，都是挑个城中村小巷里的小餐馆，一瓶四十左右白酒，几个十五左右快餐，便是一顿犒劳盛宴了。

突然有天，老王打电话说去吃鱼，还买了瓶几百元的好酒，我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妙起来，该不会是要借钱吧。

虽然心中忐忑，但以我对老王的了解，他这些年在程序行业兢兢业业地摸爬滚打，再加平时生活里省吃俭用，不像是为钱发愁的人，下意识反应，便是谈恋爱了。

开口一问，才知道老王喜欢上了卖鱼的服务生，燕子。

老王说是有天点外卖认识的，燕子站在店门口招呼客人，他看到那姑娘长得朴素干净，像极了上学时候质朴简单的学生，一下子内心那股火焰就升腾了上来。再加上人到30以后，催婚压力步步紧逼，更加就来了认识一下的想法。

于是老王故意去店门口套了套话，问女孩点外卖能不能送上门，他就住附近。

女孩见生意来了，也没多想，连声说可以。就这样，老王便加到了女孩的微信，还知道了对方的名字，燕子。

可以说，从那天开始，老王就坠入爱河了，毕竟他脑子里想的是，微信都加上了，朋友圈都看到了，多少是有机会的。

殊不知有句话讲的，高端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老王第一次叫我吃饭的时候，那叫一个志高意满。毕竟点菜时燕子在侧，出谋划策。倒酒时，燕子亲自洗好分酒器过来，同时还关心要不要加菜加料什么的。

服务周到，如同欧洲小说里公爵家的女仆。

上菜期间，老王会下意识会问问对方工作情况，户口所在，姑娘不卑不亢，对答如流，更加增了老王的自信值。

泡她，应该是有机会吧。

老王举起酒杯，问我姑娘如何？

我喝了一口，学着董卓见貂蝉语气开口道，“此女甚妙，深得我心。”

“认真点。”

我定神观摩一番，见姑娘穿着简单，头发未做烫染，脸上也无太多脂粉痕迹，眉宇清秀，透着一股英气。目光灵动，带着几分温柔。再加上服务热心，声音甜美，思忖片刻道，“是个淳朴大方的姑娘。”

老王会心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老王又倒了一杯，问我胜算如何。

我愣了愣，思忖片刻道，“此女须得深入了解方知本性，不可为外表所惑操之过急。”

漂亮确实是漂亮的。

我都有点羡慕老王的眼光了，居然能在这鱼龙混杂的陋巷，找到秀色可餐的姑娘。

不过转念一想，社会复杂，人心叵测，有些东西未必是我们表面看到那么简单的。

可老王就没想那么多了，毕竟微信一加，等于编程里已经找到了开头的代码。

大多数程序员都有这种想法，一个问题只要能找到输入路径，总会有输出结果的。但谈恋爱这种东西可不像编程，你输入很多参数代码，换过大量算法，也不一定会有输出结果。

那天喝了挺久，平时老王喝酒吃饭也不过一小时，但那天老王足足待了3小时。店里的顾客来的来走的走，最后只剩我们一桌了，燕子百无聊赖坐在柜台旁，刷着短视频，时不时迎着老王腼腆一笑。

老王就更开心了，白酒喝光，又叫了两支啤酒。

燕子立马送来，打开，倒上。老王便又问燕子喜欢吃啥，能不能推荐几个。

燕子翻了翻菜单，挑了几个招牌菜。

老王说全搞上，燕子两眼放光，我连忙劝阻，够了够了，还剩这么多，吃不完，别点了。

但老王那天非要摆阔，生怕在燕子面前失了面子，说全给上了。

我看了那姑娘一眼，示意老王醉了，不要再加了。

这姑娘倒是会意，笑笑说那加一个好了，我无奈点头。老王似有不甘，但燕子开口，他倒也借坡下驴。

最后其实没吃几口，老王人有些迷糊了，但仍然抢着去付账，燕子依旧笑容可掬在前台坐着。老王过去，打了单，多付了20。

燕子有些不解，老王笑着说请你喝奶茶的。

燕子道了一声谢谢老板，老王笑笑说应该的。

随后潇洒转身招呼我一起走了，那一刻，老王一定觉得自己酷毙了。

燕子见老王有些醉意，便跟着送到门口，待到我搀扶老王出了门，这才转身去收拾了。

老王步履蹒跚，人似有千斤之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扛到了住所。

老王一屁股跌坐在床，嘴里还在念叨着刚才的潇洒离场。

只有我注意到当时燕子的眉间似有不悦之色，后来细想，店铺打打烊许久，她还得在那干坐守着，自是有些许情绪的。

那天之后，老王吃鱼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只是半个月的时间，老王便又叫了我一回。

这次，老王还买了一大束鲜花，我实为惊讶。

上次与老王出去玩，恰巧碰到他同事。当时大家在等车，他同事捧着一大束鲜花走来，问其缘故，是女朋友叫拿回家养的。

这才意识到那天貌似是特殊节日，我心里好奇，哪有女孩子把花叫男人拿回去养的？

但又不敢往下细想，不过送花这种浪漫的事，在追女孩的时候还是管用的，尤其在读书的时候。

但到社会就不顶大用了，甚至现在什么情人节七夕节，都能看到酒店垃圾桶里随意丢弃的鲜艳。

老王的鲜花没被丢弃，一大捧香槟玫瑰，收到时燕子脸都潮红了。

毕竟那天下班点，还是有稀稀疏疏的客人，忽然被一众目光齐刷刷审视，是个人都会不好意思。更何况燕子还是个女子。

我说老王这花送的有点草率了，你们才认识多久，老王沉浸其中，笑笑说没事，送个花而已。

我猜他定然是受了上次那位程序员兄弟的影响，但这操作属实有点打直球。

我心想老王是不是跟燕子聊的挺欢了，所以才作此决定。最后盘问一番才知道，他们的聊天，向来都是老王发起，燕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一句。只要老王暂停问候，他们的聊天就到此结束了。

我无奈叹息，想起了相亲朋友的忠言警句，这样的趁早结束最好，耗越久沉默成本越高。

我想着劝说老王慎重考虑一下自己的情况，结果老王却给我说起了快乐王子的故事。

他说快乐王子最后与燕子一起去了幸福的天国，现在他遇到燕子，就像是那个童话里的快乐王子。

这般浪漫故事从老王这个程序员嘴里娓娓道来，我着实有些惊讶。不过我还是提醒道，老王啊，阿木木还有个皮肤叫王子不是我呢。

老王没听进去，照样我行我素。

其实程序员很多时候都这样的，他们并不需要太多建议，喜欢一根筋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那次送完花，老王与燕子的关系就变了。一开始就没好过，那次之后就更加结冰了。

老王说那晚燕子发了个朋友圈，花是好花，但送的人不对。

我劝他早点收手，但没想到吃鱼也能上瘾。老王更像是一条被钩住的鱼一样，魂不守舍去卖鱼店踩点。

燕子见面依旧带笑，但笑容中又夹着几分戒备森严。我知道，那是反感的信号。但老王还是不依不饶，总想着真诚能感动天。

还别说，有次燕子还真答应了他，与他一道看了电影。

回去已经很晚了，老王打车送到她住所。他说并肩走在路上时，好几次想牵燕子的手，都被燕子巧妙地避开了。身轻如燕，人如其名。

老王那晚伤了心，后半夜又叫我一道去喝酒。

烂醉如泥。

回去路上推翻了好几辆共享单车，踢飞了好几个瓶瓶罐罐，最后在房里失声痛哭。

他说像极了薛之谦绅士歌词里唱的，你说的太对了，王子不是我。

老王闹腾了好久，最后吐了好几轮，这才安定下来，倒头睡了。可就苦了我，给他收拾地面污秽，酒味酸臭扑鼻而来，我差点没呛到吐在他家里。

后来好几个月都没再聚餐了。

有一晚，年关将近，有一晚老王忽又打来电话，说有要事相商。

我着急赶去，老王在家已经灌了大半斤五十多度的白酒，人也半醉半醒，犹豫许久才说，“我要不要去送送她？”

我满脸懵逼。

老王这才坦言燕子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说不定就再也不回来了。他说长这么大，好久没遇到这么让他心动不已的姑娘了，可惜啊可惜。

老王在那捶胸顿足，我无奈叹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老王都30多岁的人了，没想到在感情这事上比个初高中生还要幼稚。有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得到了失去更痛苦，还是从来没得到更痛苦？

我说老王你要是心里想去就去吧，别压抑自己。

老王沉思，半晌后忽又问道，“那我要不要买束花啊？”

“又送玫瑰？”

“反正最后一次了，留个念想。”

我说大可不必了，过去帮人拎个行李就好了，你捧束花过去，人家东西多了碍事指不定就随手扔垃圾桶了。

老王沉思。

我又想起了LOL著名冠军选手deft的一句话，人生在世，是不太需要别人建议的。

我想，老王早到这层境界了，他问一句，只是想加固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

我心想，老王去送燕子，该不会也像岳云鹏那个电影一样边追边喊，撕心裂肺吧。

结果，老王那天没去送燕子。据说是喝了个通宵的酒，醉的一塌糊涂。等到起来时，燕子已经离开广州了。

我说燕子总要回温暖的地方过冬的。

老王说都过去了，无所谓了。

他说以前对我只是三天可见，没想到回家就解开所有封印了。

我忽然想起了鱼塘可能引入了新苗的理论，阐述一番，老王学着曹操表情包大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王一边维护着，一边又好奇燕子的照片是谁拍的。

就这么又过去两个多月了。

老王喝酒闲聊时还是会有意无意提起燕子，他说燕子现在在干啥。她回老家，就真不回来了吗？

所谓相思成疾，老王还大病了一场。

他把打吊针的图发到了朋友圈，最万万没想到的是，燕子居然关心了一句，注意身体。

那天，所有的药都敌不过燕子的一声问好。老王枯萎的心又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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