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联盟】《茶馆小记》 本文作者:冰糖梅子 本文转发自:冰糖梅子
小说背景是京都的茶馆,京腔和儿化音比较重,一些口语化的地方标上音了,劳烦各位看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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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官,您且慢坐,听我给您——徐徐道来”
先生的醒木这么一拍,折扇这么一震,但见台下呼声不断——
“咱们今天,就讲一讲这文明的伊始”,先生摇了摇折扇,台下跑堂的小二端着茶水,险些撒在地上,自来熟(shóu)地和看客们说道着:“这(zhèi)是最精彩的一段了,先生可不轻易说呢!”
“在那一个文明的初始,港口啊——地儿大,船多,物资丰富,这抢的人呢,也就多了。那(nèi)时候,叫一个枪声不断炮火不熄。您说说,这人怎么都爱往这儿聚呢——”
先生顿了一下,咂了口茶:
“咱们且说这(zhèi)蛮姑娘(蛮女)吧,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手里一把石斧子,兜儿里几张设计图,便再没什么零碎儿了。不知要做什么,也没甚记忆,这(zhèi)姑娘啊——生来蛮猛,不拘小节,便以天为地以地为席,躺了那么几个钟头,忽听见人声儿:‘安姐儿(安小喵)回来,跟紧了我!’。”
先生把那姑娘的洒脱学得惟妙惟肖,这说书的台子似乎都成了荒草丛生的文明大陆——
“那蛮姐儿寻声看过去,是个披海军风衣,白胡子的老头,边儿上跟着个蹦蹦跳跳的双马尾女孩,长的跟小猫儿似的,那(nèi)性子啊,也跟个野猫没差,只听她抱怨着:‘海叔儿(海军上将),您又吼,我跟那(nèi)大笨熊抢张卡,哪儿有甚么危险啊,去港口可不是得用卡嘛!’这蛮姑娘听着,悄么声儿也跟在后边儿,”
“歘——”
先生的折扇一收,沉浸在这评书中如痴如醉的看客们心神一震。那坐在包厢里的大老爷,带着金丝边儿的眼镜,挺着长褂也遮不住的肚子,嘴里的花生豆儿被吓得掉在地上不知所踪,却连连叫好,嚷嚷着要打赏那台上的先生。
先生不理会,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只见那海军老头,单手端着一管霰弹枪,指着伏在草丛里的蛮姑娘就问:‘说,你是打哪儿来的。’蛮姑娘也不畏惧,叼着根儿狗尾巴草,叉腿蹲着,眼神儿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谁知道我打哪儿来的,我打石头缝儿蹦出来的,呸!谁想来这破地方!”
说书先生也啐了一口,惹得台下众人哄笑,又接着道:“偏那猫儿似的小女孩不怕生,蹦跳着就扶起了蛮姑娘:‘一起吧姐姐,谁也不知道打哪儿来呢,我们摸熟了点儿,正要去港口嘞。’蛮姑娘将信将疑,站起来掸了掸土:‘港口?’”
“这海军老头儿也是个疑心甚深的家伙,打量了几眼这不明来历的姑娘,一把拉过那女孩,叼着烟斗就往前走:‘没准儿,是上一个文明遗落下来的大陆。有人把咱放进来,强强弱弱自相残杀,决出高低,供人玩儿乐。这(zhèi)片儿大陆上偶尔有人投放物资,几大物资点儿有卡房,里边儿枪啊火啊的,刷新时间没个准信儿。谁都想活,自然就谁都想抢了。那港口依海而建,物资嘛就多点儿,除了卡房里,零零散散的也有些,也就最受欢迎了。”
看客们兴致高涨,小二也歇了活计,倚在门墙边听着这三两月才上演一次的故事。台上的先生目光炯炯,又摇起了折扇,不疾不徐地讲述着——
“那蛮姑娘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接了海军老头的一把冲锋枪就学着打野鸡,擦枪走火的声儿惊得林子里鸟兽尽散。这几人谈笑间,没两步到了港口的栅栏儿前,放缓了步子就摸了进去。老头儿领着两个女娃娃,贴着那集装箱的铁皮子,一手一把土乌兹,子弹都上了膛。”
“双马尾的女孩儿也终于静了下来,手里搓着一路采的麻,不停地做着绷带。那(nèi)蛮了吧唧的姑娘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瞅准了垫高的集装箱,三步并两步,几个大跳就上了顶儿,敲了个绿皮箱。老头儿拦不着,也便只能强加警惕。忽听见‘笃、笃、笃’的脚步声——这(zhèi)猫儿似的女孩儿吓得蹲进角落,老头儿双目如炬,环视着四周,压低了嗓子喊那姑娘:‘蛮姐儿,快下来,来人了!’那姑娘是混不吝啊,‘诶’了一声就往下跳,这倏一落地——”
“啪!”
先生的醒木往台面儿这么一敲,看客们便心惊肉跳着故事中人的安危。
这盛夏堂中静得只听得那知了猴唱歌儿了,先生顿了半刻,才又缓缓开口:
“一落了地,三四个黝黑的枪口就对准了蛮姑娘的脑袋,那海军老头儿也是一惊,看着浑身湿透从岸边儿埋伏上来的一伙人,强忍着火气,举着上了膛的枪,就这么僵持着。再看另一边儿,那领头儿的女子披着齐肩的白发,头顶两支殷红妖娆的角,鼻梁上搭着半包的黑边儿圆镜片儿,那(nèi)小嘴儿用口脂摸得娇艳欲滴(角色:魔女安塔娜),身上没几片儿布,遮着那勾魂摄魄的地儿(魔女安塔娜上衣),穿着个粉红的***(玲珑下装),踩着双高跟儿的鞋,睥睨着那浑身蛮力却矮了她半拉(lǎ)身子的蛮姑娘:‘东西放下,放你们走’。”
说来也怪,这说书的先生演什么像什么,活似亲眼所见一般,竟把那魔女的冷傲劲儿学得有模有样,看客们便大气儿也不敢喘了。
“那海军老头也不是个怂货,沉着声开了口:‘东西没有,要真打一架,你且试试你身后那三四个纹着花龙胳膊的愣头青是不是我的对手。’但看那魔女冷哼一声,也不敢硬碰,便僵住了架势。”
“这(zhèi)时候,那小猫儿女到跳了出来,依旧腆着笑脸儿,‘姐姐,咱们一道儿如何?也方便些,也有着落些不是?’只见那方正有动摇,便一震天旋地转,几人纷纷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说书先生不紧不慢,正了正大褂,匝了口清茶——台下百十来个散客,却似都入了迷,各人心中关心着不同的角色,只一样都盼着故事中人尽早醒来。
先生继续着——
“约莫两个钟,那老头儿悠悠转醒,摇着安姐儿和蛮姐儿的身子。倏忽间那蛮姑娘也睁了眼,却不见动作也没甚神情,正如宕机重启一般僵立着。那边几人也如出一辙,这老头儿就陷入了沉思。”
“待到蛮姑娘醒过神,小猫儿女睁了眼,魔女一行人也直了腰杆子正要谢过老头儿的不杀之恩。阴着脸的老头儿却抬手止了他们的礼,缓声道:‘这不是遗落的上古文明,这是虚拟世界,我们,是供人玩意儿的东西。说着便抽出霰弹枪,抬目怒视,对天就是一喷——”
“歘——”
先生的折扇又是一合,眸光如水凉,便似那评书中的老头般,对着台下空空一瞪,看客们纷纷一惊。
“那老头哑着嗓子对着天,也不知是问谁:‘到底谁是玩意儿?我瞧着,可莫把自己当个玩意儿喽’。”
先生又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诸人道:“各位看官,您说说,这到底谁是玩意儿呢——小二,收摊儿清场。多谢诸位捧场,咱们欲知后事如何,且听啊,下回分解——”
台下寂静无声,百十来号儿人如同大梦初醒,冷汗淋漓。面面相觑之间,都不知谁又浸入了谁的故事中,只好饮尽杯底一口茶,稳定片刻心神。
台上的先生大褂一甩,揖手一礼,折扇又一次展开,缓缓摇着,端着步子,就退了台。那折扇便留下几缕墨香,也不知,道尽了多少千回百转,侠骨柔肠;又唱尽了几度腥风血雨,岁月春秋。